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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里雅布依|后来,想起了沙漠,想起了你和你的克里雅人

发布时间:2022-10-28 | 来源:旅游视界 | 作者:王艳

简介:亲爱的读者,欢迎你来到达里雅布依!请播放开头的音乐一起来感受……



亲爱的读者,欢迎你来到达里雅布依!



请播放开头的音乐一起来感受达里雅布依和克里雅人百年的坚守和孤独吧。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周将《沙漠》



每一个新疆人跟大海有个双向奔赴的约定,是心头血,是朱砂痣。



和田到上海,五千多公里的距离,被沙漠“偏爱”的我赴约来到了魔都。



上海让我感到最熟悉的地方应该是外滩了。



每次在外滩闭上眼睛享受江风拂面,思想放空,仿佛置身在玉龙喀什河旁,睁开眼的刹那间我疯狂地寻找那熟悉的记忆——久违的乡音、泥土的气息、玉龙喀什河水淌过脚踝的冰凉、踩在沙子上的松软……



魔都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吸引着绿洲中长大的我。但身临其境时,比起对大海的向往,我发现——跟默默陪伴着我的沙海有一场未兑现的约定,空旷又孤寂。



我心里有片沙漠



那里有很多骆驼



不再寂寞



会围绕着我陪我说说



——薛之谦《骆驼》



我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跨过了巍峨的昆仑,穿过路边的阿以旺民居,漫步在热闹的和田大巴扎,最终抵达沙漠深处,兑现那场早该赴却从未实现的约定——在金秋时分邂逅那片时刻令我魂牵梦绕的达里雅布依。



达里雅布依,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地区于田县,维吾尔语意为“大河沿”,她位于有着“死亡之海”之称的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肚脐眼”,是被中外考古探险家称为“世外桃源”的绿洲,几千年来未见诸记载,一定程度上与世隔绝,无人知晓她和她的居民们究竟有怎么样的来龙去脉。



发源于喀喇昆仑山中段的克里雅河顺流而下,缓缓哺育着达里雅布依的万物生生不息,沿河两岸生长约57.5万亩的胡杨、红柳和芦苇等沙漠植被,形成了一条绿色长廊。



▲塔里木盆地南缘部分古城遗址分布图 | 数千年前,尼雅河和克里雅河都曾经流入沙漠更深处,孕育古城。制图@巩向杰&陈随/星球科学评论



1896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在沙海中找到汉唐遗址丹丹乌里和喀拉墩古城后,沿着克里雅河追寻沙漠历史的生命痕迹,发现蜿蜒的河水在这里形成了绿洲,一个牧民部落生活在此,这里便是达里雅布依。



▲古克里雅河末端的喀拉墩古城遗址|干枯的木桩在黄沙中安静站立,似乎在等待那些离去的人们。摄影师@刘玉生



她在历史上有另一个名字:通古巴斯特(Tonkuz-basste),“吊挂野猪的地方”,然而斯文·赫定曾三次勇闯“死亡之海”后写下的《亚洲腹地旅行记》中对此地并未展开详谈。



▲“快走到通古巴斯特的时候,有个牧人告诉我,如果向着沙漠的西北方走,很快就会找到一座古镇的废墟,古镇原名喀拉墩(Kara-dung,意为“黑山”)



——《亚洲腹地旅行记》斯文·赫定



几年后,英籍探险家奥雷尔·斯坦因在《古代和田》中写道:通过对当地部分和田人和克里雅土著居民的数据调取,得知两者大体上都是中亚高原地区世居人群同藏区及北方草原游牧人群的混血。而克里雅人较和田人而言,同藏区人群混血的部分多于同北方游牧人群的混血,甚至还隐约呈现出漠北蒙古人群的影响。这一结论的得出,也为现在的人类学研究提供了历史记载。



1929年,以黄文弼先生为首的中国考古学家对喀拉墩古城进行了考察,至今中国考古学家对克里雅河流域的考古调查工作仍在继续。



直到1959年,于田县政府得知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这么一片地域不为人知,便派出工作组前往考察。他们在沙海中穿行了2周才见到“第一家克里雅人”,问当地百姓:“此地何地?汝为何人?”答曰:“达里雅布依的克里雅人。”



于是,她拥有了新的名字——达里雅布依(“河流沿岸” )。



1988年前后,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职业探险家——刘雨田先生,作为沙漠独行客三次穿越“死亡之海”。在一次穷途末路时,被善良的克里雅人挽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实现了横穿沙漠的壮举。



然而,这一桩桩成就并未进入大众的视野。



直到2015年,外界公众第一次给予了她高度关注。为制作新疆成立60周年的纪念影片,北京电视台和日本NHK历经11个月反复多次进出达里雅布依,记录了生活在这里的神秘部落多年以来的孤独坚守和他们对家园的深切热爱。



一梦醒来,便是千年



我心里有片沙漠



点缀着森林湖泊



雨季一过



有我爱吃的小水果



——薛之谦《骆驼》



生活在沙海深处的克里雅人被时代的漩涡裹挟着,激流似地涌进了未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搬到了心中的沙漠,象征着文明历史的跨越;那些老者仍然围着篝火,背靠胡杨林,傍河而生,隐居于此。新文明的冲击,是机遇?是挑战?还是不知所措?



无人知晓他们来自何方,只知道一代又一代人固执地、默默地坚守着心中的那片净土。克里雅人的历史让人难以捉摸:有说他们是西藏阿里古格王朝的后裔,为逃避战乱而翻越昆仑山进入了新疆;另一说法是克里雅人原是罗布泊人西迁的后裔;也有说法称克里雅人是2000年前的古楼兰人的一支。但是人种、考古、遗传学等根据多年的考察研究对这一人群尚未加以定论。



他们到底从何而来?



这一问题吸引着更多人的好奇与脚步,需要我们慢慢地掀开她神秘的面纱。



老村和新村隔空对望,不只是沙漠空间的丈量,更是世人与她的对望。然而人的情感是时空无法阻断的,每当沙漠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洒满这片沙海,两村的克里雅人伴着风声中故人的低声私语,缓缓进入梦乡。



最后的沙漠守望者



亲爱的读者,准备好步入沙漠深处的“世外桃源”追寻克里雅人吗?



那就切换音乐一起共情吧!



转眼就看见沙漠



那里有没有骆驼



在期待我



它是否在哪偷偷看我



——薛之谦《骆驼



和田人,是被塔克拉玛干沙漠和昆仑山雪水的分流玉龙喀什河偏爱长大的孩子。我看过玉龙喀什河的滚滚河水,波涛汹涌;看过漫天黄沙,不见人影的奇观;但从未亲身去徒步走过那茫茫戈壁,亲眼去看金黄的千年胡杨,感受沙海的寂静与坦诚,懂得人生的舍与得,感悟生命的敬畏。



在梦里,我来到了金秋时节的达里雅布依。



克里雅人的母亲河——克里雅河宛如一条玉带向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缓缓流去,饮水量的增加使曾经滔滔不绝,绵延不断的克里雅河的流域越来越短,仅绵延了530多公里后,在达里雅布依以北的一片沙漠发出最后的一声叹息,消失在茫茫的大漠深处。



我沿着克里雅河漫步寻找那不为人知的古老村落,一路欣赏克里雅河的壮观和柔美;傍河而生的金黄色胡杨与“生命之水”的相依相偎带来了一场仙境般的视觉盛宴;偶尔黄沙漫天,感受着大自然最原始的喜怒哀乐。






终于,我看到了一座用红柳枝和芦苇以及克里雅河泥扎起来的笆子房。



善良的克里雅人领我去家中做客。房内陈设简单,胡杨木打造的衣柜中放着衣服和被褥,炕边砌有火炉。我看了看炉上的篝火陷入了沉思: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会从历史的长河中永远地熄灭;或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证了它的存在——如此虚拟,又如此真实。





就像父母宁愿自己过得拮据,但也要把世间最好的给予我们一般,她将自己稀缺的水资源无私地奉献给了她的孩子们,而泡热茶是克里雅人敬于她最崇高的礼节。



我端起一碗盛来的热茶,轻抿一口,细细品味,尝到了茯茶、胡椒、茴香及甘草,辛辣中略带点甘甜的口感合二为一,就像她和她孩子们的一生,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可世人又何曾想过她也有着脆弱的一面?洪水期时,克里雅人饮着甘甜的克里雅河水,而在枯水期则引用着咸苦的涝坝水。





▲徐骞摄



克里雅人的房中用火塘代锅灶,因此做饭用的不是锅,而是独特的“炉灶”。



克里雅人亲手在平炕的沙土和火炭中烤了一份“库麦琪”;男主人亲手宰了一只羊羔来表待客之道,女主人将羊肚破口,翻过洗净,再把切成小块撒上调料的羊肉装进羊肚内,将羊肚口扎紧,放入用胡杨木煨热的沙坑中烤闷,做成又香又脆的烤肚包肉端到桌布上。





▲ 胡杨边宰羊



▲肚包肉



▲烤羊肚



饭后,我独自漫步在这片空旷的沙海,看到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背着错放的胡杨枝干走向远方,我寻思着:几百年来,可能因为达里雅布依的静谧,也可能因为她的神秘,亦或者因为她博大的胸襟……



他们选择了这片沙海,这一选择是如此地执着与热爱竟变成了世纪之约。岁月的洪流,终会卷走一代代克里雅人离开她的怀抱,又有多少人会在百年后的某一天会回眸去看她那苍老的容颜?去缅怀那专属于克里雅人的回忆?



▲现代克里雅河下游的达里雅布依乡



远处可见河水反光。这是克里雅河滋养的最后一个人类聚落,随后便断流在沙漠腹地。但在西汉时期,克里雅河曾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汇入塔里木河。摄影师@丁丁



晚饭时,女主人将羊肝剁碎与皮牙子(洋葱)拌匀,撒上盐做成肉焰,然后用羊肠上的网状油包裹起来,这种烤肉被称为“yaghwihri (当地传统原始的美食)”,是当地人认为最好吃的烤肉。



另外,女主人将羊脾开一个口,装入用盐拌好的羊油和碎肉,再用红柳枝串起来烤熟,如此美食被称为“脾脏烤串”(tal bodaq)。



▲Yaghwighi和Tal bodaq



一道道特色美食,入口的那一瞬间不仅是一种味道,更是一种生活态度:随遇而安,岁月静好。



Farewell,My Friend



我似乎不被这里的一切所接纳,我一个匆匆过客,何以解读这百年的孤独?



傍晚,背上行囊与克里雅人告别,继续走向沙漠深处,继续走,继续走……追寻与生命、与历史的相遇。



梦醒了,达里雅永远地留在了梦里,永远定格在那金秋时节。



她披上神秘面纱不同寻常地在它漫长的岁月里孤傲地独自游弋。她荒漠的腹地,依然坚守着千年犹存的风骨。胡杨林则像散发着暖意的面纱,遮盖和维系着达里雅布依全部生态生命的悲欢离合。



我的心渴望流浪,但沿途的风景我只能边走边忘。但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像达里雅布依从数不清的光年走来,那里是星星的故乡,是克里雅人爱情的开场,是他们用一生阐释的孤独与坚守。



她又何曾不是经历了朝代的更迭、枯干了的河床、文明历史的跨越……或许未来某一天,她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离自己而去,在远方欣慰地看着他们,一天两天……空守遥望而无声地哀戚,最终带着所有的回忆默默地在历史的篇章画上了残缺的句号。



沿途云朵



趁没人看见就降落



提醒着我



再往前就从没人出去过



——薛之谦《骆驼》



她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历史早已离我们远去,但她和她的孩子们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并照耀着接近的所有生灵:沉重、自由、苍劲、迷人、原始、热烈……



曾经,想起沙漠就想起了水,想起了三毛;后来,想起了沙漠,想起了你——达里雅布依和你的克里雅人。



宇宙的时间长河里,在我们不过百年的一生,愿能有一天背着旅行包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死亡之海”留下专属的足迹,即使会在呜咽的大风中淡然无痕,但沿途的风景仍会开满鲜花,善良的克里雅人在等我们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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